爱,这实在是一个很难描述的词。如果把它运用到治疗一场疾病,则让人更加难以捉摸和半信半疑。只是以我个人的经历来回溯的话,这是一剂良方,也是一味温药。
我常常只能在跌跌撞撞地活着的时间里按图索骥,对于爱的感知与体会,也往往是在当下很难福至心灵,而是在事后不断地有暖流涌上心头。我的驽钝之处在于:我常常因为看不到自己从而忘记自己才是最应该被爱的。但我也足够幸运的是,我以为走至死局无处可躲时却有人能在我耳边说上一句“你没有做错任何事,你给我理直气壮一点。”这其中的情绪细究起来,其实是因为自己尚且还不能完全掌握个人行路的轨迹,也总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做得有问题才会遭遇伤害。眼下察觉自己其实已经走出泥潭很久,只有裤腿上的几点泥痕在提醒自己—— “原来我也曾是在泥潭里打滚的困兽呀”。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不对劲的呢?是临到上课走到教室门口却硬生生踏不进去,知道那节课会有签到却还是觉得心里难过得无法坐下,是某次坐在课堂上却忍不住开始流泪哭泣,哭完了两包纸巾却没有得到纾解的低落。还有很多这样细细密密的瞬间,它会在日常的某一刻突然提醒我:我好像变了。变得睡不着觉也吃不下饭,变得无法享受冬日暖阳却只盯着枝头飘忽落下的棕黄色叶子发呆,觉得自己好像也在凋零。
这种时刻人好比堕入了雾中,眼前种种,分不清是虚幻还是现实,带着企图自毁的情绪飘荡在整个校园,明明从人群里和大家错身,却感受不到人间的盎然生机。
是从哪一刻决定要开始自救的呢?说来很简单,旁的是亲人之爱与朋友之爱,关键的是我还很爱自己。
我仍然觉得哪怕眼前的一切都是他人已经满意的,我也可以不要这一切只保留一个完整的自己。于是便向至亲求助——我生病了,我需要看医生。这有可能不是一个自然而然的和身体疾病一样的求医,毕竟没有人在这方面有太多经验。但我反复确定这不是正常的我的状态,我需要专业的人来从旁协助我,如此坚决的态度加之父母深切而又一如既往的爱,便也使得我得到了我需要的诊断与帮助。
这一开始,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
在心理诊疗室内痛哭,然后去医生那里诊断并且取到药物。前者是抒发心事,浩浩汤汤的委屈与疑惑冲垮整个心堤,后者是略带冷酷的分类诊断,对症下药。即使当下我觉得这一切很残忍,但也正是这种专业的治疗让我更进一步的意识到“这只是一场感冒,还有得救,不是灭顶之灾。”有了这样的信念,我开始认真观察自己的情绪,记录下自己一天的思绪潮汐,这对于我观测自己的状态以及对于之后的行动有了很有效的帮助。除此之外,咨询师对于我所处问题的第三方视角也让我非常受益,我用学生思维陷入的僵局,有人帮我用社会视角打开了局面。我撕不开的脸皮在他人之爱的帮助下变得不再那么重要,需要厘清思路的是,最重要的是保护自己的安全,而非成全所谓完美人设,害怕去麻烦任何人。
他人的爱是小舟溯流的溪水,而对自己的爱便是那叶小舟。它也可以是竹排,是潜水艇,是蜉蝣也是万物。
后来的一切我如今可以云淡风轻地对大家说是自然而然,但这不是意味着是自然而然的痊愈,而是自然而然的同这场“感冒”搏斗。也会有走上几步路因为药物反应难受到蹲下,需得靠家人搀扶着休息的瞬间,也会有即使身体困倦却依然无法入睡,心脏狂跳,母亲像儿时那样轻拍我手臂哄我入睡的夜晚,会有很多同亲友对视读出关怀与担忧的时刻。我那时对自己反复提醒的是:他们爱我,关心我,希望我尽快好起来。但我没有必要因为他们假装我现在状态很好,我现在就是想养病,想要钻进树洞里妥帖休息,以观后效。现在看过去,我爱自己才是我能够一改昔日乖顺而自行其是的根本逻辑。
爱是虚妄又切实的词语,虚妄之处在于平日里你很难察觉与提醒自己,切实也在于它能够成为海中浮木,救于危难。经过这次“感冒事件”,我觉得重要的经验是——
1. 训练爱己能力。这不是自私,而是自保技能;
2. 认识到性格是可以改变的,无须受之前的桎梏;
3. 保持一定程度与一定频次的人际交往与体育运动。
除此之外,受益有可能内化于很多方面,比如前段时间也看了一些新闻,会因为粉色花瓣的陨落而感觉遗憾,并且也想对所有陷入“情绪感冒”的人说一句“你没有做错任何事,你可以理直气壮多爱自己一点。”
HUST心灵之约
文字 / soda
编辑 / 陈雅涵
审校 /郭晓丽 谌燕 罗晓彤 张柯蓝